时薇

感同身受

[鬼灭]继国兄弟

我叫继国岩胜。

自出生起我便被父亲寄予厚望,他选择了我放弃了额头有斑纹的弟弟。

我与弟弟住的房间、穿的衣服、所受的教育皆不同,两岁至少我未曾注意过我的这位弟弟,直到那日我听到父亲对他说,“你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,不应该被生下来,你这个不吉利的孩子,会给继国家带来灾难。”

我看到他安安静静的低垂着脑袋,即使父亲如此说话,他似乎也未曾失落一般。

或许是双生子的缘故,我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失落。

父亲离开后,我走到他身旁,他抬起头注视着我,漂亮的圆润眼睛很是可爱,我从口袋里摸出晚餐时偷拿的蜜饯,递到了他掌心。

“我是你哥哥,你没有不受祝福。”

我不禁怀疑他有些呆傻,因为他并没有与我说话,只是看着我后,又傻愣愣的低头看着手中的蜜饯。

“笨蛋。”我坐到他身旁,将蜜饯拿起喂到了他嘴中,甜蜜自他口中化开,我没错过他眼中微微亮起的变化。

“你会说话吗?”我再度开口询问。

他眨着眼睛望着我,极慢的咀嚼着蜜饯,随后点了点头。

“叫声哥哥来听。”我揉着他的脑袋,手感很好。

“哥哥。”他声音很轻,但我听到了,又软又糯甚是可爱。

他是我的弟弟。

“我以后会保护你的,毕竟,我可是你哥哥。”我朝他咧嘴一笑,我喜爱这个弟弟。

我常带着有趣的东西找他玩,母亲看到我们和谐相处后很是开心,还帮助我们隐瞒父亲。

父亲并未请先生教导他读书识字,我便白天认真记下,傍晚趁父亲不再去偏房仓库教他读书。

他很聪明,甚至比我还聪明,我将先生教我的知识转教给他时,他常举一反三提问我一些问题,那些问题我并不知如何作答,有些时候我甚至连那些问题都未思考明白。

可第二天我将他的问题向先生提问时,却得到了赞扬,说我小小年纪,竟自己领悟了他还未教到的知识。

先生在父亲面前大力夸奖着我。

可不知为何,我内心有些五味杂陈。

那晚,他如往常一样朝我伸出手掌,我赌气一般将蜜饯丢到了自己嘴里,并未给他。

我知道自己不该朝他撒气的,可我就是难过。

明明我是哥哥,明明该是我保护他的。

他轻轻垂下眼眸,小小的手掌握住我的掌心。

“哥哥。”他轻轻叫着我,朝我展露笑容,可看到他笑容后,我更难过了。

那种心情我说不出来,却突然萌生出一种厌恶感。

不是厌恶他,而且厌恶这样的自己。

窗外吹来一阵微风,桌台上的蜡烛火苗轻轻晃动,灯光下我看到我的影子逐渐变得扭曲,这时,母亲为我们两人倒上热茶,关上了窗户。

我别来眼睛不再看他,端起热茶饮用想要平复心神,却被这滚烫的茶水烫到舌头,我惊呼一声,热茶打翻即将落到自己身上,他立刻用手弹开茶杯,为我挡去茶水。

热茶浇了他一手,他白皙的肌肤很快泛红。

“笨,谁要你帮我挡的,我是哥哥!就算被烫到也没有关系。”我快速用衣袖帮他擦掉水渍,学着母亲那样将嘴唇落在他红痕处,“呼呼,痛痛飞走。”

他开心的笑了起来,母亲快速用冰毛巾盖在他手上,“岩胜,手伸出来。”

母亲轻柔的牵过我的手,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我的手腕也被溅了一处。

“怪我,下次妈妈就不会给你倒那么烫的茶水了。”

她温柔的搂过我们二人,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。

插曲过后,我继续为他讲述着功课,我努力了解着书籍上那些先生还未教到的内容,只为了他再询问我时我可以答上一两句。

再晚父亲就要回来了。

我收好书本,正要离开时,他突然拉住了我的袖口。

“哥哥。”他软软的叫着我。

“嗯?”我回头注视着他。

他性格温柔却有着木讷,很少表露内心感情,也不善言辞,而此刻,他张了张唇,水润的眸子紧紧的看着我,片刻,他才开口,“我,我喜欢哥哥。”

我笑了一声,揉着他的脑袋,“我也最喜欢缘一了。”

我正欲离开,他又靠近,像母亲那般凑到我的脸颊处,落下一吻,“哥哥晚安。”

“晚安。”

继国缘一也不知道他怎么了,但他突然陷入了恐慌,他害怕极了,怕哥哥离开,怕哥哥与他越走越远。

他毫无安全感的,却又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。

-

第二天,我给他带了双份的蜜饯作为补偿,还带了侍女送来的绿豆糕,教他读书时,我有些分神。

近日确实太过疲惫了一些,我已经到了学武的年龄,不仅要学习书本知识,利用空闲时间为缘一整理学习资料,晚上辅导他学习,白天还要跟师傅一起练习剑术。

“哥哥?”他轻轻的推了推我。

我回过神,“刚刚讲到哪里了?”

他有些担忧的望着我,我安慰他自己没事,正欲接着教他,父亲却突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,他很是愤怒,质问着我为何和这个祸害混在一起,我反驳那是我弟弟,他却气的更凶。

抽出藤条就要家法伺候,当着继国缘一的面,我被他打个半死,感觉屁股都能开出花开。

最后疼的动弹不得我是被家里的仆人抬回去的。

我知道他心思细腻,见到我挨打这一幕必然会心里多想,于是趁着下不来床的这段时间,我雕刻了个木笛准备赠送给他。

那笛子做工十分粗糙,虽说可以吹响,但会走音。

“在担心我吗?”

看到我后,他瞳孔微微放缩,似乎就要哭了出来,我揉着他的头发,安慰着他,“放心,哥哥我身强体壮,这不是好好的吗?”

他竟真的哭了,从小到大,我很少见他有剧烈情绪波动的时刻,我弯起手指擦掉他的泪珠,将怀中的笛子递给他,“乖,我保证,以后只要你吹响这个笛子,我就会到你身边。”

距离樱花开放没过多久,母亲去世了。

我这才知道,缘一经常搀扶着母亲,并不是母亲陪他玩耍,而是他有意照顾着生病的母亲。

作为哥哥,我认为我是失职的。

哪方面,我都没有他做得好。

没了母亲,他就一人睡在那偏远的仓库房间了,“你害怕吗?”

外面打起了落雷,他摇了摇头,我却固执的认为他一个人睡在昏暗的房间会感到恐惧,我吹灭了蜡烛,将他搂在怀里,盖上了被子。

“乖,哥哥陪着你,母亲不在了,以后我陪你入睡。”

身为兄长,我自是要照顾好弟弟的。

即使是师傅教导剑术,我也带上了他。

“哥哥的愿望是什么?”他看着天边的飞鸟,突然向我询问到。

梦想?

我愣了一秒,身为继国家的长子,我理应完成父亲的期望,“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士。”

我扬起笑脸,回答道。

“那我要做天下第二的剑士。”他坐在我身旁,说话时轻轻低下了头。

语气间似乎充满了向往。

“笨,天下第二有什么好做的。”我像往常那样,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,轻轻揉着。

“能跟哥哥在一起,就好了。”

他声音太轻了,风一吹就散了,我没听清,便“嗯?”了一声。

他没再说话,只是用那满是温柔的眼睛,注视着我。

漂亮的暗红色眼瞳中,只有我一人。

或许是真的想成为那天下第二的剑士,在我与师傅训练时他跃跃欲试,师傅有些不知所措,我便说道,“没关系,缘一是我弟弟,你教他吧。”

可我那在全国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师傅,仅三四招就败下阵来,我难以置信。

“缘一,你,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?”

事后,我询问他。

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与他的世界从来都是不一样的。

他是天选之子。

毫无疑问,他的才能远在我之上,是我无论如何追赶,都无法赶超的存在。

[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士。]

[那我要做天下第二的剑士。]

如今想来真是嘲讽至极。

我用拳头死命的砸着墙壁,直到血肉模糊,石壁上溅满我的血液。

很晚了,那小小的仓库中,烛光还是亮着。

透过窗,我看到他呆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
我停在门前,他立刻为我开了门,我抿着唇,不知如何面对他,良久,我才开口,“为何不睡?”

“我在等哥哥。”他垂眼,看到我双手的伤痕,轻轻的,温柔的,虔诚的拉过我的双手,“哥哥说过,以后你陪我入睡的。”

我只觉自己心脏难受到了极点,好似一把大手攥着我的心脏,让我呼吸不过来。

许久没有过得心情又涌了上来,那股厌恶感,我就快要厌恶的发疯了,我为何可以如此卑劣,竟然妒忌着自己的弟弟。

继国岩胜。

你不配为人。

更不配为哥哥。

“哥哥。”他再次叫着我。

我闭上眼睛,任由他将我拉到床上,翻出母亲的医药盒,为何上药。

“呼呼,痛痛飞走。”他的嘴唇落在我伤口之处,说着。

他拥抱着我,见我不肯躺下便执拗的用身体的力量将我压在身下,我放弃了抵抗,抬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,任由眼泪无声的滑落。

他吹灭了蜡烛,柔软的唇瓣贴在我脸颊处,落下一吻。

“哥哥晚安。”

他为我盖上被子,紧紧挨在我身边。

-

曾经,父亲的计划是,到了十岁,将缘一送往寺庙出家,由我继承家业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士。

而在师傅欣喜的告诉父亲缘一的才能够,一切发生了变化,十岁,要被送往出家的人是我。

我也失去那所谓的梦想。

缘一受到了父亲前所未有的重视,他被教导学习剑术。

但他却固执的不愿使剑,也不再提起想成为剑士的想法。

他是我的亲弟弟,我们是双生子。

我自然知道那是为何。

我知道了自己的卑劣,挣扎过后我选择放弃,我终归是爱着这个弟弟的,哪怕他耀眼到我无法直视。

耀眼到我痛恨自己的存在。

我选择与自己和解,独自离开,去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。

去寻找我自己心愿中的梦想。

去往寺庙的途中,我到了一个村落,在山贼手中救下了一名女孩,她的父母为了感谢我,将我留下来共用晚餐。

他们家中不大,一家四口,还有一名出声不久的弟弟,母亲温柔,父亲种地赚钱养家,女儿平日就摘摘果子,帮帮母亲做做家务。

不大,却异常温馨。

我忽的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,就这样,与自己相爱之人平淡幸福的度过一生。

他们见我小小年纪背着行礼,便询问我要去哪里,我笑着回答他们,自己没了归处,正准备去往寺庙出家。

他们很是心疼我,村子最南边有一户人家,去深山打猎时突然造到不幸,听说死状极惨,没有人再敢住那屋子,他们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,愿意的话,他们愿意与村长谈谈,让我定居于此,就先住在那屋子。

我点了点头,笑着道谢。

听闻我是武士,曾用剑单挑四个山贼救下女孩,村中男孩崇拜极了,纷纷说着拜我为师让我教他们剑法。

女孩父亲教我如何种地获得粮食,女孩带着我深入山林告诉我哪些野果植物可以食用,我很是感激,他们也常邀请我去他们家中用餐,我度过了很快乐的一段时光。

已经入秋了,林中野果正是泛黄熟透之际,我写过女孩母亲送来的腌肉背起竹篮去往山中,女孩跟在我身后,招呼着让我等等她。

“前方还有更多,再不摘就被鸟儿吃没了,岩胜哥哥先去前面摘,我把这片摘完就来!”

“好。”我应道,往林中深处走了走。

一声呜咽惨叫,我定睛看去,是洁白的兔子踩中了猎人的捕兽夹,我蹲下身用力将夹子掰开救下了兔子,并撕下衣服为它包扎伤口,它很是不乖,明明我在救它,它却一直挣扎。

“姑娘你好,请问您见过我哥哥吗?我在找他。”

找了许久。

自他离开,我没有一刻不在找他。

我听力极好,他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,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了起来,我忍不住身子一僵。

“好,谢谢姑娘,十分感谢。”

那兔子还是挣扎开来,忍着剧痛也从我怀中跳走。

“哥哥。”

他出现在我身后,如同小时候一般,叫着我的名字,不同的是,他声音已不再软糯,而多了一丝温和的磁性。

我闭上眼睛又再度睁开,调整好情绪带着笑容准备与他打着招呼,可转过身的一刹那,我看到那只拼死也要从我怀中逃离的兔子正安稳舒适的躺在他怀中。

我想大笑,我觉得嘲弄极了。

我,继国岩胜,就如此令人嫌恶吗?

一只兔子,一只我亲手救下的兔子,都要弃我而去,拥入他怀吗?

我抿了抿唇,喉结上下翻弄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“哥哥。”他面带笑意,我能看出见到我后他开心至极。

他走上前来,想将那兔子递到我怀里来,我却看都不想看那兔子一眼,良久,我才发出声音。

“走吧。”

我声音沙哑。

他跟在我身后,我与女孩道别,带着他回到了家。

家中并没有什么吃的,我蒸上了米饭,洗净果子,又将腌肉切片摆放到桌子上。

他知我喜爱那兔子,便又试图将兔子递到我怀里,如施舍一般,就如同当初他拒绝拾起那把剑。

我再也无法忍受,将兔子打落到地上,那无辜的兔子摔落到地面惨叫一声,我觉得脑子快要炸裂,外面雷鸣炸响,瞬间,暴雨倾泻而至。

“你休息吧,被褥不够柜子里还有,饭菜吃完不用收拾,明日我再打扫。”

我用着还算平静的语调,与他说完,准备推门离开,他牵住了我的手。

“哥哥要去哪里?”

“去借宿。”

哪里都好,就是不能在他面前,我恐惧着自己那扭曲至极肮脏的心理会让我对他恶语相向。

我是不愿的。

他是无辜的,我的弟弟是无辜的。

有问题的是我而已。

他看着外面的落雷,面不改色的对我扯着谎,“哥哥,打雷了,天黑我害怕。”

一句话将我拉回曾经。

我再也无法抑制,我感觉我的眼睛在充血,我宛如赤裸裸的恶鬼,质问着他,“为什么,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
“我承认我事事不如你,我承认我什么都做的不如你好,学习也是,剑士亦是,就算是对母亲的病情,从小到大事事件件,我都承认我不如你。”

“继国缘一,我妒忌你,我卑劣的,深深的妒忌着你的才能,我,我承认这一切好不好,那你能不能放过我!”

“我此刻不想成那天下第一的剑士,我只想找一个深爱的人平淡的度过一生,可以吗!”

我嘶吼着,朝他发泄着那他本不该承受的情绪,我后悔了。

他是我的弟弟。

做哥哥的,总归是要保护弟弟的。

我觉得自己思绪断的无法思考,我推门走入那无边大雨的暗夜,天边电闪雷鸣。

我立在无边的黑暗之中,感受着刺骨寒意的雨滴刺入身体。

伴随着雷电轰鸣,我听到那黑暗之中,一声声的笛鸣,断断续续的走了音的笛鸣。

倾盆大雨之中,继国缘一宛如无助孩童一样,拼命的,用力的,吹响那做工粗糙却依旧被保存良好的笛子。

我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划过,转瞬那东西与雨滴融为一体,全身衣物已经湿透,每走一步都仿佛在逆水行走。

我走到了他身前,嘴唇张着却又说不出任何话语。

我抬手将他搂入怀中。

“对不起,缘一,对不起。”

“我不是个好哥哥。”

我哽咽出声,他将手臂环在我的后背,手掌中还死死攥着那笛子。

“我喜欢哥哥。”

他如小时候一样。

我泣不成声,手掌捂着他后脑勺,额头与他相抵。

“我也最喜欢缘一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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